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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 葉鶴死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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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鶴大震,面色劇變。

司徒嶺和司徒崢一直沒有走,他們並沒有被困!所以從始至終,這一群人都在做戲!他們之前所有的表現,都是故意的!他的手微微顫抖,心一點點往下沈。

司徒坤示意隨身護衛稍稍退後,讓內圈開出一條小道來,上前兩步,直視葉鶴。

“你說的不錯。朕確實沒有想到你的謀算,更沒有想到西三衛會反!甚至沒有想到,兵器所內居然還有你的人。”

葉鶴眼神微閃,“盧家兄弟本不姓盧,而姓張,他們也不是兩兄弟,而是三兄弟。最長的大哥,比他們大了十幾歲,單名一個然字。不知你可還有印象。”

張然!司徒坤怎會沒印象,義忠親王的死忠,謀逆案後,亡於他手。這也就難怪盧佐願以死設局了。

他一嘆,“能隱忍這麽久,好謀算!盧佐只是一名小卒。兵器所內各司其職,各部門都有管制,他大約只知裏頭有秘密,還是天大的秘密,卻不知道具體情況。便是偶爾得見零星半點的設計稿圖,也無法以此窺得全貌。

朕若是沒猜錯,你必然是讓他多番打聽過的。可惜一無所獲。如今情勢緊急,你便想出了另外一個法子。他不過一介守門人,接觸不到兵器所核心,卻也勝在為守門人,幾乎所有人進入兵器所都需要過他這一關。這會在朕和他人心中留下印象,記住他。

而他的位子不起眼,兵器所若當真出事,他大約也是最有可能趁亂逃出來的。選擇他,讓他以死報信,確實能夠增加此事的可信度。但你千算萬算,算漏了一個人。”

葉鶴奇道:“誰?”

“朕的皇姐,清惠長公主!朕臨行前,將禁軍全部交給了她。朕自信,有她在,京都絕不會亂。即便真遇到變故,皇姐也會派身邊人來報信,而不會是盧佐。”

葉鶴恍然大悟,這才想到京中這位看起來一直不涉皇權,不涉黨爭,榮養十多年的長公主當年也是披掛上陣,大殺四方的人物。

是他的失誤,他輸了!葉鶴的眼神漸漸暗了下來。

司徒坤卻已經將目光轉向了丹娜,“朕向來都覺得,皇家爭鬥,歷朝歷代,無可避免。但再如何也該有底線,勾結外族,置家國利益於不顧,那是叛國!賣國之賊,千秋萬代,引以為恥!”

葉鶴笑了,“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!只需我贏了,登上那個位子,誰又敢說我是叛國?是賣國?你如今能這般說我,不也是因為當年是你贏了嗎?說到這,不得不說你好本事。先帝只是圈禁了父親,可父親是怎麽死的!你敢同天下人說嗎?”

“朕有何不敢!”司徒坤一聲大呵,林硯與司徒岳都驚了一顫。

“十七年!整整十七年!你問朕敢不敢同天下說你父親是怎麽死的!那你父親可敢同天下人說,當年鎮北侯是怎麽沒的,我朝十萬大軍又是怎麽沒的嗎!是誰將軍事機密洩露給北戎,是誰聯合北戎設伏鎮北侯,是誰拒不援兵、坐看我朝主帥被人殺害!”

“鎮北侯大好男兒,頂天立地,便是萬箭穿心,其身也未倒。你父親之死,是自己受不了圈禁之苦!便是死前也不肯忍受泉下寂寞,要拉上自己妻兒陪葬,與他人何幹!

何況,那是他該死!他若不死,如何對得起皇姐,如何對得起姐夫,如何對得起那一戰中我大周埋骨於邊關的十萬將士!”

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,振奮人心。葉鶴看著躊躇不前,猶豫張望的西三衛,轉瞬明白了司徒坤的意圖。

西三衛楊參領與盧佑都是他的人,裏面也有不少是這兩位安插進去的,自是不必擔心,可其中還有一部分卻是策反的。這些人能被他們策反,未必不能再被司徒坤策反回去!

況且他們是禁軍,是將士,更能體會當年邊關將士之苦。一方是為了一己之私讓十萬如他們一般的同胞慘死的罪人之子,一方卻是能坦蕩站出來,為他們含冤,說禍首該死的聖明帝王。

要怎麽選,似乎已經很明顯的。司徒坤圍了他還不夠,還要攻他的人心。

丹娜也看出了端倪,直言道:“左右都是死,事情已到了這個地步,葉公子還在等什麽!”

葉鶴神色一肅,眸中寒芒閃過,吐出一個字,“上!”

話未落音,司徒坤的親衛們已有了動作,盾牌舉起,三十個人,三十個盾牌,形成了一個巨大的“罩鐘”,將司徒坤等人牢牢護在鐘內,嚴絲合縫,密不透風。

鐘內一片漆黑,林硯看不見,只聽到外頭叫喊之聲,刀兵之聲,還有箭矢與火/藥/彈擊發入肉的之聲。

時間並不長,在先進度比對方高出數倍的情況下,戰局結束的很快。林硯心中估算著,大約也就半個小時,對,沒錯,不是半個時辰,而是半個小時。聲音便已漸漸弱了下來。

親衛將盾牌移開,艷陽直射下來,林硯伸手擋了擋,待得適應了,睜開眼睛,才看到眼前的景象。血水將寬闊的庭院染得鮮紅,一具具上一刻還鮮活著的生命如今都已成了沒了氣息的屍體,橫七豎八,淩亂錯雜。

葉鶴與丹娜都受了傷,癱倒在地已經動彈不得,七八個人圍著,槍/口直指!

丹娜看著那一個個漆黑的槍/口,又看著林硯,雙眼冒著火!火/槍!居然是火/槍,這種她只在游歷到北戎的西洋人口中聽說過的東西,大周居然已經造了出來!

她本以為弓/弩,床/弩已是對北戎最大的威脅,卻不料還有此物!

林硯!林硯!這樣的林硯,若不能化為己用,那麽絕不能容他活著!

丹娜咬著牙,下唇已經出了血。她的雙手握緊,指尖關節寸寸發白。

司徒崢與司徒嶺上前行禮,司徒坤擡了擡手,“免了,押下去吧!老大去看看通往京城的管道,調派人手清理路障。老三,把這裏收拾了。”

********

屋子裏,司徒坤與林如海對坐下棋,也不知在談些什麽話題,有說有笑,兩相甚歡。。

門口,司徒岳晃著根狗尾巴草,用手肘捅了捅林硯。林硯猛然驚喜,從睡夢中睜開眼睛,不悅地朝司徒岳翻了個白眼,轉過身往外挪了挪,靠著門墻接著睡。

司徒岳很是無語,“不會吧,你真睡了?現在是什麽時候,你居然睡得著?”

林硯睜開迷蒙的雙眼,“我為什麽睡不著?謀逆犯上的又不是我。”

司徒岳一噎,更無語了。這話是不錯,但院子裏還一堆的血水和屍體呢!

林硯又翻了個白眼,“難道要我和你一樣,坐廊下裝蘑菇?”

裝蘑菇?司徒岳楞了一會兒,看著自己手裏的草,突然覺得越發像了,趕緊將狗尾巴草一丟,朝屋內兩人努了努嘴,“你說父皇和你爹要下到什麽時候,還不讓我們亂走!”

司徒坤是擔心上林苑中不知是否還藏著什麽人,恐有漏網之魚,除了這個院子,其他怕是都無法保證百分百安全。他是好意。

林硯往後靠了靠,依著門板找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,眼都沒擡,漫不經心道:“誠親王與康親王回來的時候。”

話音剛落,便見司徒嶺穿著一身還帶著血的戎甲匆匆闖進來,跪在司徒坤身前。

“父皇!”

司徒坤瞧了眼他的面色,很是詫異,“出了何事?”

“葉鶴死了!”

死了?剛才不還好好的嗎?傷的也都不是要害,怎麽突然就死了呢?

司徒坤撚著手中的黑子,“怎麽死的!”

“中毒!他的指縫中有用來封存藥丸的封蠟,腳邊也有散落的蠟碎,看上去似是自盡。”

“看上去?”

司徒嶺低下了頭,“是兒臣辦事不利,請父皇降罪!”

司徒坤讓他善後,可不只是清理戰場。還有丹娜與葉鶴的關押和審問。等於將後續一應事情都交給了他,卻將司徒崢遣去了清路,這其中的區別一目了然。

司徒坤是信任他,也是對他的磨礪和看重。可誰想到葉鶴才剛押下去就出了事。

“起來吧!從葉鶴被關下去到他死亡這段時日,誰見過他,接觸過他,全部找出來,嚴加審問!不論是自殺,還是他殺,朕要知道詳情!”

“是!”

司徒坤一嘆,將手中黑子丟入棋盒,“師弟,看來你我今日這局棋是沒辦法繼續了。”

林如海非常識時務地,“無妨!陛下若是有興致,臣讓衍之將棋局記下來,改日與陛下再續。”

司徒坤點頭,笑指著跟隨司徒嶺一同進來,候在一邊的林硯:“記好了,可不許偏私給朕改棋子,讓你爹占便宜!”

林硯應了。司徒坤站起身,拍了拍略有些褶皺的外袍,“走吧!去看看他的屍首!”

司徒岳眼珠兒一轉,他是閑不住的,又最是好奇,自也跟了去。屋內便知剩了林如海父子。

林硯上前一步,“爹,你認為是自殺嗎?”

林如海轉頭,掃了他一眼,林硯呵呵笑起來,“爹,我只是覺得很奇怪。葉鶴這一路走來的每一步,我可不認為是單憑他自己以及假借的大皇子,五皇子的勢。

何況說他是本著不成功便成仁之心,事敗後就沒打算茍活我信。可像他這樣的人,便是死,也會選個死的壯烈的方式,而不會是服毒。

更不必說,他自被圍之後,那麽多弓/弩/手/槍指著,只需他表現得激進些,那麽為了陛下安全,即便沒有得到射殺的命令,弓/箭/手也會直接擊斃。又何必要等關押下去之後再服毒呢?”

林如海冷哼,瞧,明明自己心裏早有了底,偏還要來問他。這心眼子都耍到他這個當老子的身上了!

至於這個背後之人是誰,林硯有猜測,卻沒有說出來。事涉皇家,沒有證據,不好胡亂開口。而且看司徒坤的舉動,也是察覺出不對了的。那麽後面的事,自有皇家去忙。

林硯眼珠兒轉了轉,偷偷靠近林如海,見四下無人,這才細聲說:“爹,當年義忠親王的死,真的只是他自己受不了圈禁之苦這麽簡單?”

林如海突然動了,他指了指棋盤,“把棋局記下來,仔細些,別記錯了。”

說完,轉身就走。留下林硯一臉懵逼,看著這一盤殘局抽了抽嘴角。就這態度,答案不言而喻。

其實在沒問出口之前,林硯心裏已經猜到了。義忠親王殺死妻兒陪葬是真,放火殺了圈禁府邸也是真。但即便都是真,也不代表與司徒坤無關。

司徒坤要做的其實很簡單,安排一兩個人進去服侍義忠親王,想各種法子加重他的心結,借機刺激他。義忠親王遭遇大變,從雲端跌落泥地,前途性命都不可知,這心理本就有了些問題,經得住一次,經得住二次,經得住三次四次,甚至五次六次嗎?

但偶說司徒坤只是善加誘導和刺激,即便是直接殺了義忠親王,林硯也不覺得他有錯,不說什麽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,司徒坤不能留這個芒刺的道理。單就鎮北侯一事。林硯也要說一句:他該死!

正如司徒坤所言,皇家奪嫡,歷代皆有。其中慘烈兇險的更不知凡幾。但不論何種陰謀陽謀,都得有個底線,那便是國家。

勾結外族,讓我朝抗敵主帥死於非命,置所有將士與邊關百姓的性命於不顧!若非清惠長公主控住了局面,只怕北戎鐵蹄已入侵中原,疆土分裂,國民水火,此罪之大,百世難贖!

他不該死,誰該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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